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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当然不会真的派人去查那个地址。

那样太w了,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。

我只是,比以前更频繁地点外卖。

一天三顿,下午茶,宵夜。

每次都指定他。

有时候他会接单,有时候系统会提示骑手繁忙,换成别人。

他接单的时候,我们就隔着门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

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,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。

只是话依然很少。

“你的外卖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三块。”

“扫码。”

有时候我甚至觉得,我们俩挺有默契的。

江淼说我彻底没救了。

“秦筝,你是不是中了那个跑腿的毒了?你看看你现在,哪还有一点霸道总裁的样子?活脱脱一个网恋少女!”

“我没有。”我一边处理文件,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。

“还没有?你办公桌上这些零食外卖都是谁送的?别告诉我是你们公司楼下便利店的!”

我没理她。

直到那天晚上。

那天我有个很重要的酒局,和一个法国来的合作方。

对方是个老头,特别能喝。

我陪着喝了不少,头很晕。

司机送我到家楼下,我让他回去了。

我一个人乘电梯上楼。

电梯门打开,我刚走出去,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。

很淡,但很清晰。

我皱了下眉,以为是哪家邻居的垃圾没扔。

我走到我家门口,准备输密码。

然后,我看见了蜷缩在我家门口地毯上的那个人。

是周屿。

他穿着那件灰色的卫衣,但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暗红色的血迹。

他闭着眼,嘴唇发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
他好像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勉强睁开眼。

“秦……女士……”

他的声音,气若游丝。
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
酒瞬间醒了一大半。

“你怎么了?”我蹲下去,想扶他。

我的手一碰到他的胳膊,他就疼得闷哼了一声。

我这才发现,他的左边胳膊,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。

像是……断了。

“谁干的?”我的声音,冷得我自己都害怕。

他摇摇头,没说话。

“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
“不……”他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小得可怜,“别去医院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不能……留记录……”

他的话,断断续续,但我听懂了。

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了伤。

我看着他苍白的脸,心里的某个地方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
又疼又酸。

我没再问。

我打开门,把他半扶半拖地弄了进去。

他很重,比我想象的要重很多。

我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,然后立刻给我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。

“王医生,我家里有人受伤了,很严重,你马上带上设备过来。”

“秦**,是您……”

“不是我!”我打断他,“别问了,快点!”

挂了电话,我倒了杯温水,想喂他喝。

他靠在沙发上,已经快要昏过去了。

我把他的卫衣拉链拉开,想看看他身上的伤。

拉链拉开,我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衣服下面,青一块紫一块,全是伤痕。

有新的,有旧的。

像是一块被打烂了的调色盘。

这根本不是普通打架能造成的。

这是……被人下死手了。

到底是什么人,要这样对他?

王医生很快就来了。

他看到周屿的样子,也吓了一跳。

“秦**,这……这得报警啊!”

“先救人。”我的声音不容置喙。

王医生不敢再多说,立刻打开医疗箱,开始给他检查。

检查结果很糟糕。

左臂骨折,三根肋骨有骨裂,还有轻微的脑震荡。

身上那些瘀伤就更不用说了。

“必须去医院,”王医生擦了擦汗,“他这个情况,在家里处理不了,尤其是手臂的骨折,需要手术复位。”

周屿好像听到了。

他费力地睁开眼,看着我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我看着他那双固执的眼睛。

我知道,我今天要是把他强行送去医院,他明天就能从这个城市消失,让我再也找不到他。

“王医生,”我说,“你尽你最大的能力处理。需要什么,我马上让人去买。”

“秦**,这不合规矩……”

“钱不是问题。”

王医生没辙了,只能开始给他做紧急处理。

固定手臂,处理伤口,输液。

整个过程,周屿一声没吭。

就算是骨折复位那种钻心的疼,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关,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。

我站在旁边,看着他。

第一次觉得,钱,**不是万能的。

王医生处理完,已经是凌晨三•点了。

“秦**,我已经尽力了。但是他这个情况,最好还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我送他到门口,“今晚的事,不要告诉任何人,包括我父亲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王医生走了。

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
只剩下输液瓶里液体滴落的声音。

我搬了张椅子,坐在沙发旁边,守着他。

他睡得很不安稳,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。

偶尔会说一些梦话。

含含糊糊的,听不清楚。

我离近了些,才勉强听到几个词。

“……别碰她……”

“……滚……”

我的心,猛地一跳。

他是在保护谁?

我伸出手,想摸摸他的额头。

我的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,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
那双眼睛里,全是血丝和警惕。

像一只受伤的野兽。

他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

“你是谁?”

他好像还没清醒。

“秦筝。”我说,“看清楚,是我。”

他盯着我看了几秒,眼神慢慢地恢复了清明。

他松开手,眼神暗了下去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没事。”我收回手,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
“还好。”

“喝点水吗?”

他点了下头。

我扶他坐起来一点,把水杯递到他嘴边。

他喝了几口,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。
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。

“周屿,”我看着他,“告诉我,是谁干的。”

他沉默了。

“你不说,我就自己去查。”我的语气很强硬,“你知道的,我想查一个人,很容易。”

他还是不说话。

只是低着头,看着自己被打了石膏的手臂。

“是因为我吗?”我问。

他身体僵了一下。

然后,他抬起头,看着我。

“不关你的事。”他说,“这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
“放屁!”我忍不住爆了粗口,“你要是再敢说一句不关我的事,我现在就把你从这扔出去!”

他被我吼得愣住了。

可能是没想到,我也会这么失态。

“秦筝。”他叫我的名字,第一次没有带上“总”或者“女士”。

他的声音,很沙哑,但是很认真。

“离我远点。”他说,“我这种人,只会给你带来麻烦。”

“我这辈子,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最不怕的,就是麻烦。”

周屿在我家住了下来。

这当然不是他自愿的。

是我强迫的。

他第二天早上醒过来,第一件事就是想走。

我堵在门口。

“你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你这个样子,怎么回?”我指了指他吊着的胳膊,“一只手骑电动车?”

“我打车。”

“可以。”我点点头,“你前脚走出这个门,我后脚就让人把你的出租屋给拆了。”

他看着我,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。

“你无赖。”

“对。”我承认得很坦然,“我就是无赖。所以,在你伤好之前,你哪也别想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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