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醒啦?”公主虽然瞧着有些憔悴,但是状态比起在逃跑时精神多了。
绿棋端着药跟随在后,将药盘放在桌子上后,毕恭毕敬地站在公主身侧。
“你已经睡了一天了。绿棋为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你肩膀手臂处受了伤,躺着的时候不好上药,所以我们过来看看。”
“谢过……”泠阅刚要行礼拜谢公主,就“嘶”地痛呼一声。
“你不必行礼,这次真的多亏你救我们出来,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,对了,你怎么会在那里?”
“六殿下知道我们出事了吗?”公主问道。
总不能跟公主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,她只好模糊其词:“奴婢受命出来办事,碰见公主遇山匪,便乔装混进其中等待机会施救,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,还望公主饶恕。”
“此次状况突发,还未来得及禀告六殿下。”
“希望他还不知道消息,不然一定急坏了,在此休息了一日,明日得赶紧启程回宫。”公主心里暗暗想道。
泠阅想着自己还有伤不好进出宫,而且说书缺席好几天该去补补回来,好不容易聚集的人流量可不能流失,她婉拒了公主一同回宫。
“公主,您先随同贺都尉回宫,好让大家安心。奴养两天伤,先将事情办妥。”
泠阅忽然想起那位北沉皇子:“对了,唐公子怎么样了?”
“他没事,在客栈休息了半日,今日晌午才告了辞去找他家小厮,以免对方担心找寻。”
话刚说完,公主走到桌边拿上药,正欲让绿棋给抹药,忽地想起:“哦对了,他托我问你,卿羽最后选择了使命还是白狐妖?”
泠阅:……
幽墟殿内。
宴楚夜被幽禁冷殿,几乎是与外界隔绝。
若不是四方去太医署领药之时恰好听到巡逻的侍卫提及,恐怕等公主回宫,他们都还对此事一无所知。
四方左右为难,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,他清楚殿下的处境,担心他知晓此事,没办法救她会更为伤心焦急。
但公主是殿下在宫里少有的重要之人,瞒着他并非正确选择。
四方拿回药,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,才缓缓开口道:“殿下,药已取回,奴来给您换眼药。”
“嗯。”
四方平时手脚利落,丝毫不害怕对着殿下的眼伤,今***甚至不敢看宴楚夜的眼睛,哪怕知道他看不见,亦是心虚异常。
他一会儿不小心弄洒药,一会儿漏掉敷眼步骤,显然有些心不在焉。
宴楚夜端起茶杯,停顿了会儿,还是捕捉到他的不对劲,疑问道:“四方,你今日怎么回事?”
他心中隐隐浮出不安,“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
四方意识到此事还是不能瞒,他松开握紧的拳头,清了清嗓子才说:“殿下,五公主礼佛途中,被、被山匪掳走,如今生死不明。”
闻言宴楚夜脸色苍白了几分,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加紧,声音有些颤抖:“你说什么?是何时之事?”
“殿下,已经三日了,皇上已派官兵山中救援。”
宴楚夜不敢细想落入山匪手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,他强忍内心慌乱,努力保持冷静,语气严峻道:“你可听得是派谁率领士兵前去找寻?”
四方回忆了一下,不敢错漏信息:“奴只听得他们提到贺都尉。”
宴楚夜低垂着头,眉心微蹙,陷入沉思,想要从中捋一些线索出来。
去往檀灵寺一路都在太茫山山脉范围,太茫山广袤,如果对整个山脉进行搜寻,势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。
自古山匪难剿是因其据点隐秘,狡猾擅战,有些农民亦为匪寇,难以发觉,甚至与官府勾结,互通消息。
官府?
宴楚夜记起之前查处买官案之时,金谷县县官张明朗便是贿赂来的官职,太茫山脉山脚下有五县,金谷便是其中之一。
当初抓捕他时,顺藤摸瓜意外牵扯出其与太茫山匪恐有钱财合作,还未深入审查自己便遭了祸,这事就落了尘。
张明朗现今倒是重要突破口,此人财胆包天,却极孝家母,说服其供出据点,戴罪立功理应可行。
宴楚夜手握拳头,轻轻抵在唇上,沉思细想。
如若猜得没错,山匪应当是在金谷县南边的岷山上,岷山东侧山势险要,易守难攻,且附近有水源,极有可能藏匿于此。
思量至此,宴楚夜放下拳头,站起身来,面向四方问道:“你可会写字?”
四方挠了挠头,面有惭色,不好意思地说:“奴才自小家中贫寒,无机会念书识字,所以后来才进了宫。”
宴楚夜犯了难,他需要写封信笺传递线索,方能帮助皇姐快些获救。
可如今自己目盲,受困于冷殿,许多事变得困难重重。
“你帮我找找房间内可有笔墨纸砚?”
“是。”
四方走到墙边的书柜翻找起来,宴楚夜缓缓跟了上去,片刻后,在边侧格子上放着的小箱子里看到了笔墨。
“殿下,找到了,应该是之前关在这里的嫔妃留下的。”
“嗯,你快帮我铺好纸张,研墨!”
宴楚夜摸索着坐下椅子,四方将毛笔递到他手中,带着他的手摸到纸张,他提笔蘸墨,眉头紧锁,迟迟都无法下笔,最后定了定神,才在纸张写下两个字。
而后,眉头皱得更深了,完全看不见,不知道字到底写得如何?万一重叠致使对方无法看懂含义,岂不是做了无用功。
如今关乎皇姐的性命,自己切不可耽误时机。
他一手在纸张上一寸寸丈量距离,一手书写,写下两行后,终究还是抵抗不了内心忐忑,叫来四方。
双手举起纸张:“四方,你看看这字有没有重叠在一起?”
四方不想打击他,却无奈不得隐瞒事实:“殿下,重叠了,看上去歪七八扭的,能不能看出文字意思奴才就不懂了。”
昔日下笔如神,行云流水,字迹端正优雅的六皇子,如今却不知该如何落笔。
宴楚夜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,压下内心的失落,复又重新铺了一张准备继续奋笔,他提起笔又顿了顿,唤来四方:
“你来协助我,我写一个字,你就帮我引导到下一个空白处,已然写好的字遮挡起来,不要让它重叠,假如越过提醒我,可明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