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次，我被打得吐血，还是村长驾牛车把我送到县里医院才救回来。

奶奶说我败家，让我用口粮省衣服和看病的钱。

养母一声不吭地看着我，眼里是我熟知的淡漠。

她要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积德，不愿意亲手杀了我。

但是也不希望我好好活着，有机会去搅和她女儿的富贵人生。

在我的记忆里，饥饿的滋味比挨打挨骂要难过很多。

打骂总有结束的时候，我可以在那些空隙里稍微喘息。可是饿不行，胃里无休无止地灼烧感让我在夜里翻来覆去地吐黄水。

为了缓解那种绝望，我会去吃路边的草。

村里的孩子们骂我是畜生。

他们让我趴在地上，给他们当牛做马。

忘记了是哪一年，反骨长成，我学会了反抗、骂人。

也许是奶奶身体不好，打不动我的那年，也或许是养父摔伤了腿，追不上我那年。

我当着他们的面，宰了一头刚刚长膘的猪。

他们白天打我，我晚上就把柴火架到他们的窗户下面，点燃。

那一年，我用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方式，为自己争取到了上学的名额。

那一年我知道，人要是不狠，就永远爬不起来。

我看着赵玉荣，冷冷一笑。

“亲生女儿回来的第一天，就被您指着鼻子污蔑欺负养女。这个沈家，真是垃圾。”

6、

回答我的，是赵玉荣苍白的脸色和疾步走过来的沈明朗。

“别以为租了一身衣服就能装大**，你这个下三滥的乡下人，给我姐提鞋都不配。”

他说完，扬起手就要给我一个巴掌。

“哪来的滚哪去！”

巴掌并没有打下来，我先他一步踹了过去。

高跟鞋落在男人最敏感的部位，我这个血缘上的弟弟捂着裆部痛苦地跪倒在地上。

沈宝珠尖叫一声冲过来，即刻就掉下眼泪来。

“你为什么打明朗！妈妈，都是我的错，姐姐一回来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，都是因为她觉得我抢了属于她的生活！你让我走吧，我走了你们一家人才能团圆和睦！”

赵玉荣抱紧沈宝珠，十分心疼。

“妈妈怎么舍得让你走。”

她抬起头来，用无比冰冷厌恶地眼神看我。

“我的家人不喜欢你，叶**，请你离开。不然，我会请警察来，追究你打明朗的责任。”

我就站在原地，静静地欣赏这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场景。

我幻想着我就是沈宝珠，爱我的妈妈把我抱在怀里，我们同仇敌忾，站在一起去抵抗那个破坏我们美好家庭的罪人。

好像这样，心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痛感就会变得轻一些。

然后，我慢慢地走进客厅，在沙发的正中间坐下来。

“既然回来了，那么现在开始，这个家我说了算。”

“沈夫人，请坐。我们等等沈先生。”

7、

沈重回来的很快，跟我计算好的时间差不多。

本来他没有计划见我这个预备拿几万块钱打发掉的女儿的，可惜现在，他要改变计划了。

沈宝珠哭着跑过去，亲昵地扑在沈重怀里。

“爸爸，姐姐不喜欢我我可以走，可是她这么气妈妈我好难过啊。”

沈重看起来，比在场的三个蠢材要聪明很多。

他慢慢把沈宝珠从怀里推开，皱眉。

“像什么样子，你妈是这样教你的吗？”

沈宝珠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训斥，柔弱地踉跄一步，眼泪说来就来。

赵玉荣看到自己的宝贝这么委屈，气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