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雨夜露重,您送臣女回府,此事若传出去,于您声名有碍,于臣女名节有损。
”“为今之计,唯有……唯有请殿下向陛下请旨,册封臣女为太子妃,方能堵住悠悠众口。
”柳如烟跪在地上,一身素白衣裙被雨水打湿,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曼妙的曲线。
她垂着头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以退为进的决绝。东宫之内,烛火摇曳,
映着李玄寂静的脸。他看着地上那个自导自演的女人。一场精心策划的“偶遇”。
一场恰到好处的“倾盆大雨”。一句看似为他着想,实则步步紧逼的“请求”。
尚书柳承志的好女儿,果然名不虚传。可惜,她算错了一件事。他李玄,
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更不是一个会被美色和名节冲昏头脑的蠢货。1李玄端坐在上首,
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扶手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一下。又一下。殿内除了窗外的雨声,
便只剩下这令人心悸的节拍。柳如烟跪在冰冷的金砖上,身体开始微微发颤。
她预想过太子的反应。或许是惊愕,或许是犹豫,或许是半推半就的默认。
但她没想过会是这样死一般的沉寂。这沉寂,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拒绝都更让她感到恐惧。
她悄悄抬眼,试图从李玄的脸上看出些什么。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,什么表情都没有。
没有怒火,没有厌恶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,
冷漠地俯瞰着她拙劣的表演。李玄内心毫无波澜,甚至有点想笑。柳家,
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?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?一个通往后位的踏脚石?
柳承志在朝堂上结党营私,如今更是把手伸到了东宫。真以为他这个太子,
是靠着父皇的宠爱才坐稳的吗?“你的意思是,本宫送你回府,便玷污了你的名节?
”李玄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柳如烟心头一紧,连忙磕头。
“臣女不敢!臣女只是……只是担心殿下的声誉,殿下乃国之储君,不容半点污点。
”真是好一张利嘴。句句不离他的声誉,仿佛她才是那个忍辱负重的受害者。
李玄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。“柳姑娘深明大义,本宫甚是感动。
”柳如烟心中一喜,以为事情有了转机。“殿下……”“既然如此,”李玄话锋一转,
“为了柳姑娘的名节,也为了本宫的清誉,此事绝不能外传。”柳如烟猛地抬头,
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!“可是殿下,
送臣女回府的侍卫们……”“他们都是东宫的死士,本宫让他们死,他们便不能活。
”李玄的语气依旧平淡,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,“至于柳姑娘你……”他顿了顿,
目光落在她身上,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。“今夜之后,这世上再无柳如烟,如何?
”柳如烟的血色瞬间褪尽,她惊恐地瞪大眼睛,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她听懂了。
太子这是要杀人灭口!“不……殿下!殿下饶命!”她终于撕下了那副楚楚可怜的伪装,
手脚并用地爬向李玄,想要抓住他的衣角。“臣女错了!臣女再也不敢了!”李玄微微侧身,
避开了她的触碰。“晚了。”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。从她踏入东宫,开始这场豪赌的时候,
就该想到输的下场。“来人。”殿外立刻走进两名身披甲胄的侍卫,
面无表情地叉住柳如烟的胳膊。“殿下!你不能这样对我!我父亲是吏部尚书!
我父亲是柳承志!”柳如烟疯狂地挣扎着,尖叫着,试图用父亲的名号来震慑李玄。
李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。“柳承志?”他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柳如烟面前,
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“你以为,本宫动的,仅仅是你一个人吗?”他的声音很轻,
却像一道惊雷在柳如烟耳边炸响。她瞬间僵住,脸上的惊恐化为了极致的茫然。
他…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?李玄没有再理会她,只是对着侍卫挥了挥手。“拖下去,
处理干净。”“是。”侍卫拖着失魂落魄的柳如烟,就像拖着一条死狗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,那凄厉的哭喊声仿佛还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。李玄走到窗边,
推开窗户,任由夹杂着水汽的冷风吹拂在脸上。一场好戏,刚刚开场。柳承-志,
你准备好接招了吗?他看着沉沉的夜幕,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。很快,
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。“殿下,柳尚书在宫门外求见,
说……说您无故扣押他的女儿。”李玄转过身,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“是。”内侍退下。李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,重新坐回主位。
他倒要看看,这位柳尚书,又能唱出怎样一出大戏。2柳承志几乎是冲进东宫的。
他官袍下摆还沾着泥水,发冠也有些歪斜,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吏部尚书的威严与从容。
一进殿,他便看到了安然端坐的太子李玄。而他的女儿,柳如烟,却不见踪影。
柳承志心中咯噔一下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,
对着李玄行了一个大礼。“臣,吏部尚书柳承志,参见太子殿下。”李玄抬了抬眼皮,
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“柳尚书深夜造访,所为何事?”柳承志直起身,
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质问。“殿下,小女如烟今夜入宫向您请教琴艺,至今未归,
臣心急如焚,斗胆前来询问,不知小女现在何处?”他刻意咬重了“请教琴艺”四个字。
既是点明女儿入宫的正当理由,也是在提醒李玄,不要做得太过分。李玄端起手边的茶盏,
轻轻吹了吹浮沫。“柳姑娘啊。”他慢悠悠地说,“她刚刚已经回府了。”柳承志一愣。
“回府了?不可能!臣一路从尚书府过来,并未见到小女!”“哦?”李玄放下茶盏,
发出一声轻响,“那可就奇了。”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,
仿佛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。“柳姑娘半个时辰前便已离开东宫,
本宫还特意派了两名侍卫护送,难道……柳尚书没在路上遇见?
”柳承志死死盯着李玄的眼睛,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。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
只有一片坦然。坦然得让他心慌。难道……如烟真的已经回去了,只是自己错过了?不,
不对。如果真的回去了,府里的下人早就来报了。只有一个可能。太子在撒谎!
柳承志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“殿下!小女乃是未出阁的女子,深夜留在宫中,
已是于理不合!如今更是下落不明,您让臣如何能不心急?还请殿下告知臣,
小女究竟在何处!”他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,带上了几分威逼的意味。
李玄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。“柳尚书。”他冷冷地开口,“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?
”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。柳承志心头一颤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
他面对的,是当朝太子,是未来的皇帝!“臣……臣不敢!”他连忙跪下,
“臣只是一时爱女心切,言语多有冒犯,还请殿下恕罪!”“爱女心切?”李玄冷笑一声。
“柳尚书的爱女之心,本宫倒是见识到了。”他站起身,踱步到柳承志面前。“你的女儿,
深夜冒雨前来东宫,跪在本宫面前,口口声声说为了本宫的声誉,为了她的名节,
逼迫本宫娶她为太子妃。”“柳尚书,你教的好女儿啊!”最后一句,李玄的声音陡然转厉,
如同寒冰利刃,直刺柳承志的心口。柳承志浑身一震,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惊骇。
他知道女儿的计划,甚至这个计划就是他默许的。他以为,凭着女儿的美貌和才情,
加上柳家在朝中的势力,太子就算不情愿,为了名声和拉拢,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太子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将此事戳穿!
“殿下……这…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!小女断然做不出此等事情!
”柳承志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。“误会?”李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中充满了讥讽。
“是不是误会,你我心知肚明。”“柳承志,你以为送个女儿进来,就能把控东宫,
把控本宫的未来吗?”“你打的好算盘!”柳承志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他知道,
事情已经彻底败露,并且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。太子,
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柳家留任何情面!“殿下,臣……臣糊涂!”柳承志放弃了所有辩解,
开始疯狂磕头。“此事皆是臣一人的主意,与小女无关!求殿下看在臣多年为国效力的份上,
饶了小女一命!”他现在只求能保住女儿的性命。只要人还在,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李玄看着他这副卑微的模样,心中没有丝毫怜悯。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?“饶了她?
”李玄轻笑一声,“柳尚书,你是不是忘了,你的女儿,现在可是‘下落不明’。
”柳承志的身体猛地僵住。他终于明白了。太子根本就没打算承认是他扣下了柳如烟。
一个“下落不明”的尚书之女,是生是死,都与东宫无关。好狠的手段!柳承志瘫软在地,
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。他知道,他惹上了一个最不该惹的人。
“殿下……求您……”“柳尚书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。”李玄打断了他的哀求。
“本宫听说,御史台最近参了你一本,说你以权谋私,卖官鬻爵,不知是真是假?
”柳承志的心脏骤然紧缩。来了。真正的杀招,现在才来!他颤抖着嘴唇,
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李玄弯下腰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:“你女儿的账,
本宫记下了。你的账,本宫也一并给你算清楚。”“柳家,一个都跑不了。”说完,
他直起身,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神情。“来人,柳尚书悲伤过度,神志不清,送他回府,
好生‘照看’。”门外的侍卫立刻走了进来,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柳承志。
柳承志被拖拽着,口中还在喃喃自语。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李玄看着他的背影,
眼神冰冷。这才只是个开始。他转身,看向殿外漆黑的雨夜。一张无形的大网,
已经悄然张开。3.天亮了。雨也停了。但大周朝的都城,却被一场更大的风暴所笼罩。
吏部尚书柳承志,昨夜从东宫回府后,便突发“恶疾”,卧床不起。
整个尚书府被禁军团团围住,美其名曰“保护”,实则形同软禁。与此同时,
御史台连上十三道奏折,弹劾柳承志结党营私、贪赃枉法、卖官鬻爵等二十七条大罪。
每一条,都有详实的证据。人证,物证,俱在。一时间,朝野震动。谁都没想到,
一向以清流自居,位高权重的柳尚书,竟然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倒台。更让人震惊的是,
这一切的发生,不过是在一夜之间。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。这背后,
必然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在推动。而那只手的主人,不言而喻。东宫,太子李玄。此刻,
李玄正在书房里,悠闲地喂着他养的一只雪白波斯猫。内侍总管福安躬身站在一旁,
低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。“……柳承志的所有党羽,共计三十七人,已全部被大理寺收押,
查抄出的家产,折合白银三百万两,足以充盈半个国库了。”“柳尚书府上,一片哀嚎,
听说柳夫人当场就晕死过去了。”李玄手上的动作没停,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。“柳如烟呢?
”福安身子一顿,连忙回道:“按照殿下的吩咐,关在东宫的地牢里,好吃好喝地供着,
没让她死,也没让她好过。”“嗯。”李玄点了点头。现在还不是让柳如烟死的时候。
她还有用。她是压垮柳承志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“陛下那边,有什么动静?
”这才是李玄最关心的问题。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,几乎是把朝堂清洗了一遍,他的父皇,
那位心思深沉的皇帝,不可能毫无反应。福安压低了声音:“回殿下,
陛下今日一天都待在御书房,谁也不见,只传了一道口谕,说此事由太子全权处置。
”全权处置?李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他的父皇,这是在考验他,
也是在放权给他。考验他处理这盘烂摊子的能力。也借他的手,
拔掉柳承志这颗已经碍眼的钉子。帝王心术,果然深不可测。不过,这正合他意。
“既然父皇信得过我,那我也不能让他失望。”李玄放下手中的猫粮,站起身。“传令下去,
三司会审,立刻开审柳承志一案。”“另外,把这个东西,
‘不小心’地送到柳承志的牢房里。”李玄从袖中取出一支珠钗,递给福安。
那珠钗样式精美,钗头上镶嵌的南海珍珠圆润饱满,一看便知价值不菲。福安一眼就认出,
这是柳如烟最喜欢的那支珠钗,昨夜她入宫时,就戴在头上。福安瞬间明白了太子的用意。
这是要诛心啊!让柳承志知道,他的女儿,完完全全地掌控在太子手中。
他的任何反抗和隐瞒,都可能为他的女儿带来灭顶之灾。“奴才明白。”福安接过珠钗,
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。书房里又只剩下李玄一人。他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初晴的天空。
柳家的倒台,已经成了定局。但事情,还远远没有结束。柳承志盘踞朝堂多年,
关系网错综复杂,拔出萝卜带出泥,不知道还会牵扯出多少人。更重要的是,柳家背后,
真的没有人了吗?一个吏部尚书,有这么大的胆子,敢把主意打到太子妃的位置上?
李玄不信。这背后,一定还有更大的鱼。而他要做的,就是借着柳家的这阵东风,
将那些隐藏在深水里的鱼,全都炸出来。就在这时,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。“殿下,
二皇子在宫外求见。”二皇子,李承?李玄的眼睛眯了起来。这位一向与世无争,
只知吟诗作对的贤王,这个时候来找他,是为了什么?替柳家求情?不可能。
他跟柳家素无往来。那么……一个念头在李玄脑中闪过。“让他进来。”4.二皇子李承,
生得一副好皮囊。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一身月白色的长袍,更衬得他温文尔雅,风度翩翩。
与李玄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凌厉和威严不同,李承给人的感觉,就像春日里的暖风,
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亲近。至少,表面上是如此。“臣弟参见太子哥哥。”李承一进门,
便对着李玄行了一个标准的兄弟之礼,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。李玄抬手虚扶了一下。
“二弟不必多礼,坐。”李承依言在下首坐下,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圈,
最后落在李玄的脸上。“太子哥哥真是好手段,一夜之间,
就将盘踞朝堂多年的柳党连根拔起,臣弟佩服。”他的语气里满是赞叹,听不出半点虚假。
李玄不动声色。“不过是些朝廷蛀虫,拔了也就拔了,谈不上什么手段。”“蛀虫?
”李承轻笑一声,“太子哥哥太谦虚了,这可不是普通的蛀虫,这柳承志,
当年可是父皇钦点的状元,圣眷正浓,若非有确凿的证据和***的手段,谁能动他分毫?
”他看着李玄,意有所指。“说起来,臣弟倒是很好奇,太子哥哥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
就搜集到柳承志如此多的罪证的?”来了。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。试探。
试探他手里到底还掌握着什么。李玄心中冷笑,面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柳承志自己**不干净,被人抓住把柄,有什么好奇怪的?
”“本宫身为储君,为父皇分忧,为朝廷除害,乃是分内之事。”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,
既彰显了自己的功劳,又将一切都归于“分内之事”,让人挑不出错处。
李承脸上的笑容不变,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“太子哥哥说的是。
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,柳家倒了,吏部尚书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。这个位置至关重要,
关乎朝廷官员的任免升迁,不知太子哥哥心中,可有合适的人选?
”这已经是**裸地在探问他的政治意图了。吏部尚书,六部之首,谁掌握了它,
就等于掌握了朝堂大半的人事权。李玄看着他,忽然笑了。“二弟似乎对朝政颇为关心?
”李承一愣,随即坦然笑道:“臣弟也是大周的皇子,关心朝政,也是应该的。”“是吗?
”李玄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俯身看着他。两兄弟的脸离得很近,
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。气氛,瞬间变得紧张起来。“本宫还以为,二弟只对风花雪月,
诗词歌赋感兴趣。”李玄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。“看来,是本宫看错了。
”李承的身体微微僵硬,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。“人总是会变的,太子哥哥。”“说得好。
”李玄直起身,重新拉开了距离。“人总是会变的。”他转身看向窗外,语气变得飘忽。
“吏部尚书的人选,父皇自有圣裁,就不劳二弟费心了。”“至于柳家……”他顿了顿,
侧过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承。“本宫听说,柳承志有个外甥,在二弟你的王府里当差,
是吗?”李承脸上的笑容,终于有了一丝裂痕。他没想到,
李玄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。“确有此事,不过是个不起眼的马夫,
平日里负责打理马厩,臣弟与他并不相熟。”他极力撇清关系。“不熟就好。
”李玄点了点头,语气意味深长。“毕竟,柳家现在是谋逆重罪,满门抄斩的大罪。
”“二弟身份尊贵,还是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好。”“免得,惹火烧身。
”最后四个字,李玄说得极轻,却像四记重锤,狠狠砸在李承的心上。这是警告!
**裸的警告!李承的脸色终于白了。他深吸一口气,缓缓站起身。“多谢太子哥哥提醒,
臣弟记下了。”“若是没有别的事,臣弟就先告退了。”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。
在这个太子哥哥面前,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,
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。“慢走,不送。”李玄连头都懒得回。
直到李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李玄才缓缓转过身,眼中闪过一丝嘲弄。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。
这么快就自己跳出来了。柳家,不过是他抛出去的一块石头。现在,水里的鱼,
终于开始动了。李承……还有他背后的人。好戏,越来越有趣了。5大理寺的牢房,阴暗,
潮湿,散发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混合的恶臭。曾经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柳承志,
此刻正穿着一身囚服,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。不过一天的时间,
他仿佛老了二十岁。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,眼神浑浊而空洞。“吱呀——”牢门被打开,
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。柳承志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。“柳大人,有人来看你了。
”狱卒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。柳承志放下手,看清了来人。是太子身边的内侍总管,福安。
福安捏着鼻子,一脸嫌恶地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,抬着一个食盒。“柳大人,
别来无恙啊。”福安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。柳承志没有理他,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,
像个木偶。福安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道:“咱家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,
来给柳大人送点东西。”他挥了挥手,小太监立刻上前,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地上。
四菜一汤,有鱼有肉,甚至还有一壶温好的酒。这哪里是囚饭,分明是断头饭。
柳承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,依旧没有说话。福安从袖子里掏出那支珠钗,
随手扔在柳承志面前的稻草上。“殿下说了,这支钗子,是柳姑娘落下的,
让咱家给您送回来。”珠钗落在稻草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那熟悉的样式,那圆润的珍珠,
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了柳承-志麻木的心里。是如烟的钗子。他女儿最喜欢的钗子。
柳承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猛地抬头,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福安。
“她……她怎么样了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。福安故作惊讶地“呀”了一声。
“柳大人这是在关心柳姑娘?您放心,柳姑娘在东宫过得很好,殿下仁慈,
好吃好喝地供着呢,就是……”他故意拉长了声音。“就是姑娘家家的,心思重,
总是一个人哭,说想念大人您。这不,人都清瘦了不少,殿下看着都心疼呢。”福安的话,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在柳承志的心上凌迟。他仿佛能看到女儿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,
日夜以泪洗面,期盼着他去营救的场景。而他,却无能为力。“太子……他想怎么样?
”柳承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“殿下能想怎么样?”福安摊了摊手,“殿下说了,
柳姑娘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,就算犯了错,也不能苛待。只是,柳大人您这边,
迟迟不肯招供,让殿下很难做啊。”“您想想,您要是早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,
殿下也好向陛下去求情,说不定……还能保柳姑娘一个全尸,让她入土为安呢?”“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