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落入苏雨楹耳中，她只觉可笑，但没拒绝。

直接点头应下：“好。”

这干脆利落地应答倒让顾思渊愣了一瞬。

他还想说什么，苏雨楹已经扭头去让竹枝收拾行李了。

……

又是几天过去，重阳将近，院中菊花开得正盛。

苏雨楹却没空欣赏，埋头在屋中研究路线图。

在家中假死脱身的计划被打断，她决定在出征路上找机会脱身。

看着正入迷时，突然感觉身后一暖，是顾思渊将她抱在了怀中。

“回来路上看到城中办了庙会，要不要去逛逛？”

顾思渊话语亲昵，让苏雨楹愣了一下。

她做公主时百般央求他带她逛庙会，他都不肯，为何现在就愿意了？

她扭头对上那双带着愧疚的眼眸，顿时明白，这又是顾思渊的补偿。

补偿她答应带柳晚吟一起出征，补偿她甘愿成为柳晚吟的血包……

其实她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，为此付出什么都不在意。

苏雨楹点头应下：“逛逛也好。”

顾思渊笑了笑，立刻去叫人备马车。

苏雨楹看着他背影，心中却生出一丝惆怅。

自己即将离京，这繁华热闹的景象，确实是想多见一些……

傍晚。

苏雨楹刚上马车，就见顾思渊身旁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
是柳晚吟。

苏雨楹手猛地攥紧，愣在了原地。

这是柳晚吟刺伤她后两人一次见面。

有了她血液的滋润，柳晚吟气色好了很多。

一身雪白厚重的狐裘，握着暖手的汤婆子，身后的软垫都塞了三个。

一看就是顾思渊准备的。

已经失望了太多次，如今也快要离开，苏雨楹此刻竟毫无波澜。

她只在心里感慨，顾思渊真是宝贝她宝贝得紧啊……

柳晚吟见到她，立刻解释：“公主别误会，是我没见过庙会，才央着将军带我逛逛的。”

她话语可怜，眼眸带着愧疚。

与刺伤苏雨楹的那次神情相仿。

苏雨楹没有说话，只当没听见，坐了下来。

心软的亏，她吃一次就够了。

至于顾思渊是不是主动带柳晚吟来，她不在意。

到了庙会，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，一副热闹模样。

苏雨楹下了马车张望着，看着熟悉的景色，眸中怀念，心不由得惆怅起来。

“这样热闹的京城，以后都看不到了……”她低声喃喃。

顾思渊好像听见了，扭头看她：“什么？”

苏雨楹摇了摇头，“没什么。”

她随口敷衍，顾思渊也不再问，只说：“人多，你跟着我，别走散了。”

苏雨楹点头，正想说话，就听柳晚吟声音雀跃：“将军，那里的花灯好漂亮啊……”

顾思渊立刻被她分去了注意力，顺着她的手看向远方，笑道：“喜欢就买！”

两人抬脚就走，留苏雨楹一人，僵在了原地。

竹枝替她不忿：“将军分明是陪您出来逛庙会的，怎么跟着她走了？”

苏雨楹摇了摇头，平静地说：“柳晚吟身子弱，将军该护着她的。”

反正再过不久，柳晚吟就能做他的正妻了。

顾思渊说是陪着她，可注意力却全在柳晚吟身上。

柳晚吟多看了两秒的簪子、觉得新奇的花灯、曾说想吃的麻糖……

桩桩件件，顾思渊都买给了她。

顾思渊是懂得爱人的，只是看面对的人是谁罢了。

苏雨楹有些出神，没注意到一伙戴面具的傩人耍着戏法讨赏钱，将她和顾思渊隔开。

等再回神，已没了顾思渊和柳晚吟的踪迹。

侍从们也不知去了哪，只有竹枝跟在她身旁。

苏雨楹心头一紧，赶紧拉着竹枝加快脚步：“这里人太多了，我们得赶紧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竹枝就指着不远处的摊位叫道：“公主，将军在那！”

她踮脚挥手高喊：“将军，将军！”

顾思渊似乎听见她的声音，扭头望向她们，可下一秒，瞳孔紧缩脸色一颤。

“小心！”

苏雨楹愣了一下，余光瞥见一抹冷光，本能地侧了身。

几乎同时，一柄锋利的匕首瞬间割破她的衣袖，贴着肌肤划了过去！

苏雨楹大惊，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。

那人见一击不成，立刻化刺为砍，照着苏雨楹再去。

苏雨楹躲闪不及，下意识大喊：“顾思渊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她就感觉胸口一凉，那柄匕首便直直刺入自己的身体。

“公主——”竹枝一声惊呼划破天际。

匕首猛然抽出，鲜红的血喷涌而出，洒了满地。

苏雨楹直直倒下去的一瞬，才看见人群之外，顾思渊根本没看她，只是抱着柳晚吟温柔安抚……

丝毫不管她的死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