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峰,钱呢!再不缴费,手术室排期就过了!”
护士的催促声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
我躺在病床上,因为脑瘤的压迫,视线已经开始阵阵发黑。我用尽全力,拨通了我妻子何晶的电话。
这是我的救命钱。我当了三年赘婿,受尽白眼,才从岳母手里“借”回来的、本就属于我的十万块。
电话通了。
“喂,老婆,钱……”
我的话被一道刺耳的游戏音效打断。
“Victory!”
紧接着,是我那个小舅子何涛兴奋的尖叫:“姐!牛逼!充上了!十万点券!哈哈,这个绝版皮肤老子抽定了!”
何晶宠溺的笑声传来:“慢点抽,急什么。你姐夫那条命,哪有你的皮肤重要。”
轰——
我的大脑,比那颗肿瘤爆炸得还要彻底。
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想吼出来,喉咙里却只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。
“……为……什……”
何晶似乎才想起我。“哦,林峰啊,你那手术先等等。医生说你那病不急,拖几天死不了。但小涛这皮肤,今晚十二点就下架了,这可等不了。”
“哈哈,谢了姐!等我抽到了,带你飞!姐夫?他一个废物赘婿,死了就死了呗,反正我们家早受够他了……”
电话被挂断了。
视线,彻底陷入黑暗。
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,我听到了护士的惊叫,心电图拉成了一条刺耳的直线。
我,林峰,三十岁,入赘三年,死于缴费延误。
……
剧痛!
我猛地睁开眼,大口喘着粗气。
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。
我不在医院。
我在我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卧室里。墙上的婚纱照中,何晶高傲地扬着头,我卑微地站在一旁。
墙上的日历,鲜红得刺眼。
10月16日。
我……我重生了?
我颤抖着摸了摸后脑,那股熟悉的、因肿瘤压迫带来的钝痛依然存在,但远没有到“临死”时的剧烈。
我记起来了。我的手术日,是在七天后,10月23日。
我真的回来了。
我回到了这场终极背叛发生的,七天前!
“林峰!你死人啊!发什么呆!赶紧去做饭!小涛今天要去参加电竞嘉年华,早饭要吃丰盛点!”
岳母张兰那尖刻的声音从客厅传来。
我慢慢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血腥味,让我无比的清醒。
我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真好。
真好啊。
我推开门,看着客厅沙发上那对颐指气使的母子,和我那正在精心打扮、对我视若无睹的妻子何晶。
上一世,我卑微如狗,以为忍辱负重就能换来真心。
这一世,我只想看你们,是如何坠入地狱的。
猎杀,开始了。
“看什么看!还不去做饭!你想饿死我宝贝儿子吗?”岳母张兰抓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来。
上一世,我会下意识地缩头,然后挤出笑脸去厨房。
但这一次,我没有动。
抱枕砸在我胸口,我缓缓地弯腰,捡了起来。
张兰愣住了。
何晶也停下了描眉的手,不耐烦地皱眉:“林峰,你又发什么神经?妈跟你说话呢。”
我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三个。
张兰,贪婪刻薄。
何涛,废物一个,二十四岁了,每天只知道打游戏和管我要钱。
何晶,我名义上的妻子,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我这三年为这个家当牛做马,她全都视而不见,只觉得我配不上她。
“好。”我开口,声音沙哑。
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厨房,而是走到了玄关,开始换鞋。
“你干什么去!”张兰立刻跳了起来,“饭还没做呢!”
“不舒服。去医院。”我言简意赅。
“去医院?去什么医院!”张兰的嗓门瞬间拔高,“你一个大男人,天天病病歪歪的!不就是不想做饭吗!我告诉你,林峰,别给我装!今天小涛的早饭必须你来做!”
何涛也摘下耳机,不爽地嚷嚷:“就是啊姐夫,我今天有重要比赛,你就不能先给我做了饭再去?再说了,你哪来的钱去医院?”
我没理会他们,径直打开了门。
“林峰!你反了天了!”
何晶猛地站起来,挡在我面前,眼中满是厌恶:“你闹够了没有?每天上班前给我妈做饭不是你该做的吗?你入赘到我们家,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,让你干点活怎么了?”
我看着她这张漂亮的脸。
就是这张脸,在七天后,笑着说我的命不如一个皮肤重要。
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灼热的、近乎扭曲的快意。
“让开。”
“你!”何晶被我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了,她从没见过我这样。
“我再说一遍,让开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?”何晶气得发抖。
我不再废话,侧身一步,直接从她身边挤了过去,重重地关上了门。
门外,传来张兰的咒骂和何晶的尖叫,还有何涛砸烂键盘的声音。
**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,深深吸了口气。
这只是第一步。
我必须去确认两件事。
第一,我的病。第二,我的钱。
上一世,我是在三天后,也就是19号,才因为剧烈头痛昏倒在公司,被送去医院查出了脑瘤。
这一世,我必须提前。
我打车直奔市中心医院。挂号、缴费、做CT。
当我坐在走廊里,等待那份熟悉的“死亡判决”时,我的内心一片平静。
一个小时后,医生拿着片子,表情凝重地叫了我的名字。
“林峰是吧。情况不太好,你后脑这里,有个肿瘤,压迫到神经了。必须尽快手术。”
“成功率呢?”我问。
“这个位置……五五开吧。但如果不做,你撑不过三个月。”医生叹了口气,“你家属呢?去把家属叫来,准备一下,手术费至少要十万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我走出诊室,没有丝毫慌乱。
上一世,我听到这个消息时,天都塌了。我跪在何晶面前,求她和岳母,把我们婚前约定好、由她们代为“保管”的我的那笔十万块***还给我。
她们百般刁难,最后还是在我的苦苦哀求下,何晶才“施舍”般地把钱转到了我卡上。
而这一世……
我看了看手机日期,10月16日。
我记起来了!
那笔十万块的***,根部就不是我求来的!是那个客户,因为拖欠了我大半年的款项,心中有愧,主动约我在10月23日,也就是我上一世的手术日当天,当面还给我的!
而何晶,是在我昏迷时,从我手机里看到了这条转账信息,她提前截胡了这笔钱!
她根本不是把“我们家”的钱给我,她是从一开始,就打算吞掉我这笔救命钱!
而在那之前,她为了安抚我,甚至假惺惺地告诉我,她会去帮我筹钱。
好。
好一个何晶。
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何晶发来的微信,语气已经软化了:“老公,你去哪个医院了?是不是真的不舒服?妈也是关心你,你别生气了。”
紧接着,是一条语音,带着哭腔:“你快回来吧,我……我有点怕。你不在家,我总觉得不安心。”
呵。
上一世的我,听到这条语音,怕是会立刻感天动地地滚回去,跪下认错吧。
影后。
真是个影后。
她不是怕我不回去,她是怕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和提款机,失控了。
我点开手机,拉黑了何晶和岳母一家所有的联系方式。
世界,瞬间清净了。
我还有七天。
这七天,我不但要拿回我的钱,我还要让你们,为我上一世那条命,付出代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