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光线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，投射在肮脏的雪地上。

良久，江叙庭才再次开口：

“我知道，今日那些人嘴里不干不净，那般编排一个女子，若换了个性子烈些、脸皮薄些的，听了那些污言秽语，只怕…只怕早就羞愤难当，一根白绫或是一口井了结了自己。”
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，揽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。

“我一开始也觉得，那几个书生只是多嘴，并未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，罪不至此。”

“但仔细想想，他们今日能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议论你，明日就能用同样的话去逼死另一个无辜的姑娘。他们那张嘴，就是杀人的刀。你今日断了他们的舌头，毁了他们的前程，看似狠辣…”

他顿了顿，低头，看向怀中季予棠那被风帽遮掩了大半的侧脸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
“但我觉得，比起一条鲜活的生命来说，并不过分。”

“所以，你做得对，不必自责，更不必害怕。”

这话落下，连季予棠都微微怔住了。

她没想到，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只知道吃喝玩乐、风流快活的纨绔子弟，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。

他看懂了那些流言蜚语可能带来的真正杀机，也理解了她看似过激报复背后的逻辑。

他并非盲目地站在她这边，而是……认同了她的做法。

寒风依旧在巷中穿梭，卷动着两人的衣袂。

季予棠看着雪地上两人相拥的影子，那只捏着江叙庭衣襟的指尖，缓缓收紧。

江叙庭……

似乎，比她想象中……更有趣一些。

感受到她的动作，江叙庭低头，看着女子安静靠在自己胸前的白皙脸庞。

风帽边缘柔软的狐毛蹭着他的下颌，带来细微的痒意。

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，刻意压低了声音，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与戏谑：

“怎么？现在知道你‘叙庭哥哥’的好了吧？”

他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委屈与期待，像个讨要糖果的大孩子。

“说起来，你都多久没好好叫过我‘叙庭哥哥’了？嗯？小时候跟在我后面，一口一个‘叙庭哥哥’叫得可甜了。来，现在叫一声听听？”

“……”

季予棠靠在他怀里的身体僵了一瞬。

方才因他那番话而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妙的触动，瞬间被他这没正形的玩笑打得烟消云散。

得。

果然还是个没正经的。

她轻轻吸了口气，随即坚定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，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