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呼啸,卷起透骨凉意,灌进我的衣衫。
前世的记忆如这冷风般席卷而来——
佛诞日那天,只因我为救一个坠马的孩童策马穿过寺庙前街,马蹄不慎踏过僧人刚撒过净水的石阶。
就被她以“佛门净地,马蹄践踏,亵渎神明”之罪,罚扫这一万三千级石阶。
那日,也是这般寒风刺骨。
我扫到深夜,昏厥在石阶上,回去后高烧三日不止,咳出的血染红了半条帕子。
侍女哭着去禀报,却只换来叶镜漪一句:“肉身苦楚皆是虚妄,心净即可。”
想到这里,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窜起。
“去他的佛规戒律!”
这一世,我慕容烬再也不会为你叶镜漪扫一阶佛寺!
说罢,我抓起地上的扫帚,朝着云雾翻涌的山崖,狠狠掷了下去!
我拍了拍手上的灰,刚一转身,就见慕子轩从寺内走出。
他一身素净长袍,弱不禁风,袖角沾着些许香灰,像是刚结束了“精心安排”的佛事。
此刻,爹爹正细心为他披上狐裘:“子轩身子弱,山上风大,莫要着凉了。”
柳姨娘在一旁笑:“老爷最是疼子轩,连我都得靠后站呢。”
我眼眶一烫,心被揪得生疼。
从前,娘亲还在世时,我也曾被父亲这般捧在手心。
可如今娘亲尸骨未寒,这温情便全给了这对外室母子。
我逼退鼻尖酸涩,嗤笑一声,直直走过去。
爹爹看清是我,嗅到未散尽的酒气,原本慈爱的脸瞬间垮下来。
“混账东西!胡闹也不看看地方!”
“婚期在即,你还在佛门净地酗酒,让长公主如何看你!让我慕家的脸往哪搁!”
我扯起嘴角,迎着爹爹暴怒的目光,声音懒散却尖锐。
“看不惯?那她就别看。”
“既然觉得我丢人,这婚约解了便是,横竖叶镜漪也觉得我不净,大家都省心。”
“哥这是说的什么气话。”慕子轩适时凑上来,故作亲昵地拉住我的衣袖。
“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,是京城多少男子的梦中神女,哥莫要因一时意气,错过了这桩良缘……”
我猛地甩开他的手,想起刚重生时听到的那番算计,讥讽道:
“良缘?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?”
“从小到大,我的佩剑你哭着要,我的战马你哭着要,就连父亲的宠爱你也哭着要。慕子轩,你不就爱捡我不要的玩意儿?这婚事,我赏你了!”
“放肆!”
爹爹指着我鼻子,手都在抖。
“圣上赐婚,岂能更改?这婚你结也得结,不结也得结!哪怕是绑,我也要把你绑上公主府的花轿!”
柳姨娘连忙扶住爹爹,一边替他顺气,一边用看似关切实则阴毒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大少爷,容姨娘劝你一句,公主府佛规森严,你也该收一收这粗鄙性子,若真惹得长公主厌弃退婚,往后便是入赘做填房都无人要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