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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云昭昭。镇北侯云敬之的独女。

京都人口中的“活阎王”、“小灾星”、“打架届天花板”。

我的人生信条是:——能一拳解决的事,绝不用第二拳。我爹,一代战神。

被我气得从边关回京养老三年,救心丸吃了五盒。他常拍着桌子吼我:“昭昭,

你是个姑娘家!”我一边抠耳朵,一边把他书房里那根狼牙棒舞得风声呼呼。我爹捂着心口。

倒在太师椅上。我夫君谢宁川,是当朝探花郎。京都第一清冷美男子。可惜是个病秧子。

他轻咳着给我系护腕:“夫人,绑紧一点,别把手腕再扭伤了。”我俩成婚六年,

有一儿一女。长女谢云棠,继承了他爹的脸和我的胆子;幼子谢云行,

继承了我爹的嗓门和他爹的读书天赋。我女儿能半炷香背完《千字文》,

也能在同样时间把国子监山长孙子按在地上摩擦三回。我觉得,

我的人生虽然被整个京都说成“武力值严重超标”,

在府里吹胡子瞪眼;我夫君每日扶着栏杆咳嗽着给我收拾烂摊子;我儿女在院子里鸡飞狗跳。

直到那天。宫里来了圣旨。宣我、我爹,还有当朝国师柳玄清与其养女柳轻宁,一同进宫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难道是我前天把安乐侯世子按在茶楼桌上揍了一顿的事发了?不至于啊。

我很有分寸,只拧断了他一根手指。进了勤政殿。一边是我爹镇北侯,战功赫赫,

身躯如山;一边是柳国师,青袍鹤发,气质仙风道骨。

两个分别代表“拳头”和“脑子”的大佬,脸都黑得能滴出墨来。柳轻宁站在柳国师身后,

一身素色长裙,眉眼温婉,像一幅挂在墙上的山水画。我看见她,

就想起近几年我爹逢人必提的那句——“你看看人家柳姑娘,多安静、多有教养!

”——没来由地一阵牙疼。我随手捞起殿柱旁一只鎏金铜鼎,挪了挪位置。

铜鼎在地上“轰隆”一声。我爹嘴角一抽:“昭昭,你给我收敛点!”正这时。

皇帝陛下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,像被什么东西难住了。“云爱卿,柳爱卿。

”他举起一卷泛黄的竹简,“这,是二十年前天象占星的原稿。

”“上面写着——当年皇城之内,有两名同时出生的女婴,一为‘福星’,一为‘灾星’。

”“而你抱错了。”1我爹当场就想一头撞死在殿柱上。“陛、陛下,”他指着我,

手指抖得像风中筛糠,“您是说……她,不是我女儿?”他转头看向柳轻宁,

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。那里面有惭愧、有心疼,

还有一点“别人家闺女果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”的得意。柳国师捏着竹简的手也在发抖。

他望着我,叹气连连。那表情写满了:——我辛辛苦苦按“福星模板”养了二十年,

结果养出个温顺小白花。——真正的“煞星”,在镇北侯府里把人当沙包打了二十年。

我没理他们。我盯着柳轻宁。她也怯生生地看着我。两个被命运拿去串线的倒霉蛋。

一个是将门里长成的“京都头号打手”;一个是国师府里养出来的“温婉才女”。荒唐。

太荒唐了。皇帝轻咳一声,打破沉默。“物证在此。”太监捧上两个锦匣。一个匣子里,

是我从小戴到大的黑曜石短坠,背面刻着一个“昭”字;另一个匣子里,

是柳轻宁佩戴的白玉符,背面刻着一个“宁”字。竹简上写得清清楚楚:二十年前,

柳国师观星,推演出“福星”“灾星”同时降世。边关告急,宫中忙乱,

那晚负责送婴儿的人慌了手脚,拿错了符牌。于是,本该进国师府的“福星”,

被抱去了镇北侯府;本该进侯府磨砺的“煞星”,被抱进了满院青灯黄卷的国师府。

——反着养了二十年。柳国师拿起黑曜石短坠,声音发涩:“这石头,

是我亲自从北境带回来的。我本想,压一压命里的煞气,让我的女儿一生顺遂。

”我爹拿起那片温润白玉,老泪纵横:“这是你娘临产前亲手雕的。她说,

希望闺女平平安安,不沾刀兵血腥。”得。真相大白。我,

本该是柳家那块被当“福星”供着的白玉。柳轻宁,本该是云家那块被拉去练拳的响鞭。

只是命运脑子抽了个筋。我爹当场扑通一声跪下:“陛下!老臣教女无方,罪该万死!

请容老臣立刻将柳……不,昭宁认回云家,至于这个……”他看着我,卡壳了。叫“姑娘”,

嫌弃。叫“灾星”,又怕我当场抡他。柳国师也跟着跪下,叹息不止。“陛下,贫道这些年,

一直叹天命难测。今日方知,原来是贫道识人不明。”皇帝揉着眉心,看着我们这一地鸡毛,

长叹一声:“既然如此——”“各,归,其,位。”“云昭昭,回柳氏之名;柳轻宁,

归云氏之籍。”“钦此。”2圣旨一下,所有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。我爹立刻整个人贴过去,

一把抓住柳轻宁的手。“闺女,你这些年,在国师府受苦了!”柳国师脸色一黑。

什么叫受苦?他柳玄清养大的姑娘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府里下人恨不得天天捧着走。

云敬之,你良心不会痛吗?柳国师也不甘示弱,绕到我跟前,上下打量。

目光里写满了——“失之交臂二十年的研究样本”。

“昭昭啊……你这一拳能砸碎多厚的石板?”我想了想:“一丈以内的,都能试试。

”柳国师眼眸发亮:“不愧是……呃,有星象的。”我爹脸更黑了。——这叫什么话?

你们一个想把我闺女当兵器,一个当年就想把她当“天命工具人”。我这闺女,是人,

不是朝廷法宝。还没等他们吵起来,一个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:“爹、国师大人,昭昭姐姐,

会不会,不愿意换?”是柳轻宁。她有点紧张地看着我,小心翼翼。

“其实……我也会一点武。”她紧张地举起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木枪,握姿却标准得可怕。

我:“……”好家伙。福星在国师府练枪二十年,灾星在侯府抡刀二十年——这天道玩笑,

比我想象得还大一点。3不管我们愿不愿意,第二天一早,宫里的内侍就拎着圣旨来换人了。

云府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软轿,帘子上绣着“柳”字。柳国师亲自站在轿旁,

一脸“今天我就要把我家宝贝闺女接回家”的兴奋。我爹脸横肉直抖。一夜没睡,

眼眶跟熊猫一样。我站在廊下,背着手,看着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府门,心里有点复杂。

这院子里有我小时候偷偷刻的三百多个“正”字,

有我那把从西北缴回来、被我偷偷藏在地砖底下的大砍刀,还有后院那棵歪脖槐树,

被我一脚踹出个缺口,到现在还长不回来。我女儿抱紧我腿,不放。“娘亲,

我不想去那个一听就很安静的国师府!那里一定不能放鞭炮,也不能爬屋檐!

”我儿子抓着我袖子,小声抽噎:“娘,听说国师府里天天烧香,

我……我会打喷嚏……”谢宁川给我披上一件披风,眼里全是笑意。“夫人,放心去。

”“你的匕首、暗器、护腕,

我都按你习惯的位置放好;”“还有那坛你藏在厨房后面、自酿的烈酒,

我也让人一并抬上了车。”我盯了他半晌。“你就一点不舍得?”他咳了两声,

笑得温柔:“舍得我是不舍得的……但既然陛下说要换,那我们就先看看天命到底有多好笑。

”另一边。国师府门口同样停着一辆雕着麒麟的豪华马车。我远远望去,

就见柳轻宁被一群壮得离谱的护卫簇拥着,站在门口哭得梨花带雨。“国师爹爹,

我不想去那种一听就会被人拎去练拳的地方……”我爹鼻子一酸,

几乎当场改口:“闺女不去就不去!”圣旨在那摆着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送上车。

京都百姓站在街角,目瞪口呆地看着两辆马车一东一西,缓缓驶离。——那画面,

就跟两只被强行换窝的大熊猫一样。4我进国师府的第一天,就跟整座府打了个照面。

大门上挂着“玄清观”三个大字,墨迹遒劲。门槛擦得锃光瓦亮,一尘不染。一进门,

左边是竹林,右边是池塘,正中一株老梅,干如铁骨。院子里走路的人都轻手轻脚,

好像怕惊扰了空气。我穿着一身暗红骑装,大刀背在身后,一脚迈进去,

把门槛踢出“咯吱”一声响。几个小道童吓得差点退回去。“这位施主……哦不,这位姑娘,

你……”“我是谁你们不知道?”我扬扬下巴,“去,把你们国师叫出来。

”柳国师迎出来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比上朝时柔和很多。“昭昭。”他喊得很顺口,

好像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已经叫了很多年。我怪别扭的。“……柳,大人。”他愣了一下,

叹气:“先进去吧。”他带我看院子。“这间是你娘生前最喜欢的书房,

收藏了很多医理和占星的书。”“那一间,是给你准备的静室,供你清修。”他说得认真,

我听得发呆。——静室?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静?“柳大人,”我忍不住,

“你知道我一天不打架,会浑身难受的吗?”柳国师笑了笑,轻咳一声。

“那便划一块后院空地给你,搭个练武场好了。”“至于静室……”他目光温和,

“你不想进去也没关系。只要你知道,这里永远有一个地方,

是留给你坐下来想一想自己心里话的。”我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。柳国师转身往书房走。

“昭昭,你可愿……学一点卦理?”“……要背书吗?”“要。”“那我还是先去练刀吧。

”5与此同时,云府那边,也开始上演另一出荒诞话本。

柳轻宁换上了云家提前备好的红色短襦,头发高高束起。她照着铜镜里的自己,

有点不知所措。院门“砰”地一声被踹开。

云府一众侍卫嗷嗷叫着蜂拥而入:“大**——哦不,真正的大**,我们带你去马场!

云家闺女,必须会骑大马!”柳轻宁吓得后退一步:“我……我只会骑小马。

”云敬之瞪他们:“一群没轻没重点的东西——先教她射箭!”柳轻宁被推到射箭场,

手里塞了一张大弓。她咬咬牙,艰难拉满。结果——“嗖!”一箭直中靶心红心,稳得很。

云敬之:“……”一众侍卫:“?”柳轻宁自己也愣住了。

“这……可能是昭昭姐姐那二十年练拳的气运,从我身上绕了一圈?”云敬之眼睛亮了。

“好!不愧是我云家的种!”就这样,云府开始硬生生把一个温温柔柔的福星**,

掰成了心里有文、手里有武的“缠绵款女将军预备役”。而国师府这边,

则在努力接受一个每天练拳练到墙皮掉渣的“灾星**”。6京都嘴碎的人,

从来不缺吃瓜热情。“听说没?镇北侯养了二十年的闺女,其实是国师家走丢的福星!

”“那国师府养了二十年的温婉千金,其实该去边关杀敌?”“那不是要拿笔的人拿了刀,

拿刀的人拿了笔?”“这天命,怕不是喝醉了酒写的卷子。”就在全城吵翻天的时候,

宫里又来了一道口谕————赏星宴。皇帝要在***摆宴,“观天命流转,赏星宿归位”,

点名要我们这两对“错位父女”和“错位夫妻”一同入宴。我一听,眼皮就开始跳。

这种“看命运笑话”的宴会,向来不是什么好事。7赏星宴那天,***里挂满了星灯。

各家达官贵人的公子**,穿着盛装,在亭台间穿梭。我穿着一身月白宫裙,

是柳国师强塞给我的。腰间的佩刀被收走了,只留一支玉簪在发间。

柳国师本想给我戴串佛珠,被我拒绝了。“我戴着不像福星,像断案的。

”谢宁川一袭深蓝官服,立在我身侧,看起来温文尔雅。云敬之、柳国师分列两旁,

谁也不看谁,谁也嫌弃谁。另一边,柳轻宁穿着云府特地为她赶制的纱甲短袍,

头发高高束起,只在鬓边插了一枚小小的银簪。跟一群拖着长裙的贵女站在一起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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