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林晚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,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。
周明在监视她!
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他听到了多少?
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。
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周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,“见到老同学,聊得很开心?”
他认识顾淮!
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对面的顾淮脸色也变得凝重,他迅速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,推到林晚面前。
【别慌,他只是怀疑,在诈你。】
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看着顾淮的口型,一字一句地复述。
“是啊,好巧,碰到大学学长了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制造出来的惊喜和天真,仿佛真的只是偶遇。
“他现在是大律师了,我顺便咨询了一下,宝宝出生后,我名下那套房子,怎么加上你的名字最方便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紧紧盯着马路对面的周明。
果然,听到“加名字”三个字,周明脸上的阴冷瞬间缓和了不少。
他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。
林晚心中冷笑,赌对了。
对于周明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来说,房子和钱,远比她这个妻子重要得多。
“哦?是吗?”周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,“那律师怎么说?”
“学长说,直接赠与税费太高,建议我立个遗嘱,或者做婚内财产公证。”林晚的声音装得愈发甜蜜,“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,所以就没提前告诉你。”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见律师,又用“加名字”这个巨大的诱饵,打消了周明的疑心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周明的语气彻底放松下来,甚至带上了一丝喜悦,“你呀,就是喜欢瞎操心。我们的孩子都要出生了,你的不就是我的吗?”
虚伪。
林晚在心里骂了一句,嘴上却依旧温顺。
“那不一样嘛。好了,我准备回去了,你还在公司吗?”
“嗯,在忙。那你自己路上小心。”
挂断电话,林晚整个人都虚脱了。
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“他信了。”顾淮沉声说道,“但这也说明,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。”
“你的计划,必须提前。”
林晚点了点头,脸色苍白。
“学长,谢谢你。”
“不用谢我。”顾淮看着她,眼神复杂,“我是你父亲的学生,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而且,你现在不是一个人。”
林…晚低头,抚上自己的孕肚。
是啊,她不是一个人。
她有宝宝,她还有顾淮这个盟友。
她不是孤军奋战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她重新振作起来,“我会按照计划行事。”
“注意安全。”顾淮将一张名片推给她,“这是我的私人号码,24小时开机。有任何异动,立刻联系我。”
林晚郑重地收好名片和录音笔,离开了咖啡馆。
回到家,张兰正在客厅看电视,见她回来,只是掀了掀眼皮。
“回来了?东西买了吗?”
“嗯,买了些。”林晚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玄关,换了鞋。
周明还没回来。
她走进卧室,将录音笔小心地用胶带粘在内衣上,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。
从现在开始,她就是一名演员。
她要演一出“精神崩溃”的大戏。
晚饭时,周明回来了,他看起来心情很好,甚至还给她带了一束花。
“送给你,庆祝我们快要当爸爸妈妈了。”他笑着说。
林晚看着那束鲜艳的玫瑰,只觉得刺眼。
她接过花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。
“怎么了?不高兴吗?”周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。
“没有。”林晚摇了摇头,声音很轻,“就是觉得……有点害怕。”
“害怕什么?”
“我怕我当不好一个妈妈。”她垂着头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,“我总是梦到我爸妈,他们好像在怪我……”
她开始按照顾淮的指示,释放“病情加重”的信号。
周明和张兰对视了一眼。
那眼神,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兴奋。
“***什么!”张兰立刻呵斥道,“你爸妈怎么会怪你!我看你就是想多了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林晚的情绪激动起来,眼圈泛红,“我真的梦到了!他们说我没用,连自己都照顾不好,怎么照顾孩子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!”周明走过来,搂住她,“别胡思乱想了,那都是梦,是假的。”
他的语气虽然温柔,但林晚能感觉到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道,带着一丝不耐和压制。
“我就是害怕……”林晚把脸埋在他怀里,身体微微颤抖,像一只受惊的小鸟。
实际上,她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恶心。
这天晚上,林晚开始“失眠”。
她一会儿说热,一会儿说冷,一会儿又说听到有人在哭。
周明被她折腾得无法入睡,终于不耐烦了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!还让不让人睡了!”他低吼道。
林晚被他吼得一愣,随即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“你凶我……”她哽咽着,“你是不是也嫌我烦了?”
“我没有!”周明深吸一口气,似乎在压抑怒火,“我只是太累了。你乖,快睡觉,好不好?”
林晚不说话,只是背对着他,默默地流泪。
第二天,她的“病情”愈发严重。
她对着空气说话,时而哭时而笑。
吃饭的时候,会突然把碗筷推开,说饭里有毒。
张兰和周明起初还配合着演戏,安慰她,哄她。
但渐渐地,他们的耐心被消磨殆尽。
尤其是当林晚“不小心”打碎了张兰最喜欢的一个花瓶后,张兰彻底爆发了。
“你是不是疯了!我看你就是存心的!”她指着林晚的鼻子骂道。
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林晚吓得连连后退,眼神惊恐又无助。
“妈!”周明拉住张兰,对她使了个眼色。
然后,他走到林晚面前,蹲下身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:“晚晚,你别怕。你只是生病了,我们会治好你的。”
林晚看着他,眼神空洞。
“生病?”
“对,你生病了。”周明抚摸着她的头发,像在安抚一只宠物,“我们带你去看医生,好不好?”
林晚仿佛没听懂,只是呆呆地看着他。
周明见状,站起身,走到一边,拿出手机。
他以为林晚现在神志不清,所以没有避讳。
他的声音不大,但足够让林晚和她身上的录音笔,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喂?是城郊安宁疗养院吗?”
“对,我之前联系过的,我姓周。”
“我太太的情况……不太好,今天就想把她送过去。”
“对,越快越好。”
鱼,上钩了。
林晚垂下的眼眸里,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。
她悄悄将手伸进口袋,按下了手机的快捷键。
一条编辑好的求救信息,瞬间发送到了顾淮的手机上。
【他们动手了。】
做完这一切,她抬起头,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周明,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周明挂了电话,回头看到她的笑容,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。
“你笑什么?”
林晚不说话,只是笑着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那笑容,天真又邪气,看得周明后背发毛。
他突然觉得,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
急促而响亮。
周明皱了皱眉,走过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的,不是他叫来的“疗养院”的人。
而是几个穿着制服,神情严肃的警察。
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,声音洪亮。
“我们接到报案,这里有人涉嫌非法拘禁,以及……故意伤害。”
警察的身后,顾淮走了出来,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,目光最后落在林晚身上。
周明的脸,瞬间血色尽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