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碗红糖水，一口没动。

婆婆已经去客厅看电视了，声音开得很大，是她爱看的家庭调解节目。

孩子在旁边睡着，小脸皱巴巴的，刚出生十五天。

我剖腹产，刀口还没拆线。

昨晚孩子哭了四次，我喂了四次奶。周晟睡在次卧，说怕影响他休息。

今天一早，他穿得整整齐齐，说要请假。

我以为他终于想起来，该陪陪我和孩子了。

结果是去给前妻搬家。

晓薇。

这个名字我听了三年。

结婚前，周晟说他们和平分手，没有纠葛。

结婚后，我才知道什么叫“没有纠葛”。

晓薇的车坏了，周晟去修。

晓薇的电脑中毒了，周晟去杀毒。

晓薇的灯泡坏了，周晟去换。

每次我说不舒服，他就说：“她一个女人，没人帮忙。”

我说：“我也是女人。”

他说：“你有我妈。”

我看了眼客厅方向。

婆婆正在嗑瓜子，笑得很开心。

我拿起手机，打开微信。

周晟的朋友圈，三天前发了一条：老婆辛苦了，母子平安。

配图是孩子的小脚丫。

我往下翻。

一个月前，他发了另一条：周末愉快。

配图是两杯咖啡，一杯美式，一杯拿铁。

我喝美式。

他喝拿铁。

可那天，我在家待产，他说去公司加班。

我点开评论区。

晓薇点了赞。

还回复了三个字：好喝吗？

周晟回了一个笑脸。

我放下手机，盯着天花板。

孩子突然哭了。

我撑着身子想起来，刀口一阵撕裂的疼。

“妈！”我喊了一声。

没人应。

电视声太大了。

我咬着牙，慢慢坐起来，把孩子抱起来喂奶。

十五分钟后，孩子睡了。

我浑身是汗，刀口那里湿漉漉的。

我低头一看。

渗血了。

“妈！”

这次我喊得更大声。

婆婆终于听见了，慢悠悠走进来：“喊什么喊？吓着孩子。”

“我伤口出血了。”

她扫了一眼：“一点点血，大惊小怪。我当年生晟晟，第三天就下地干活了。”

“我是剖腹产。”

“剖腹产怎么了？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。”

她转身出去了。

我躺在床上，眼泪流了下来。

不是委屈。

是疼。

刀口疼，心也疼。

我拿起手机，给周晟发消息：我伤口出血了。

已读。

没回。

我又发：你什么时候回来？

已读。

没回。

我等了二十分钟，再发：周晟，我需要去医院看看。

这次他回了。

四个字：让我妈陪。

我打字的手在抖。

你妈说我大惊小怪。

已读。

没回。

我把手机扔到一边，闭上眼睛。

孩子又哭了。

我睁开眼，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。

小家伙，你挑了个好时候出生。

我慢慢抱起他，疼得浑身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