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湛睁开眼，视线模糊，只看到一个逆着光的人影。

他眼神空洞，呢喃出声：“阿茵，你来接我了？”

“是，你的阿茵变成鬼来接你了，接你去地府团聚。”许姝咬着牙，语气恶狠狠的。

但说着说着，她的眼泪流了下来：“师父，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……”

“阿茵……”江湛听不清许姝的话，只是不断呢喃着。

许姝用剩下的药材熬了碗解药，给江湛灌了下去。

意识清醒后，江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失望。

毒发时看到的场景太过真实，他觉得那就是阿茵现在生活的世界。

也许他死后，就可以和阿茵团聚呢？

抱着这样的想法，江湛清醒后就跑到湖边，想要寻死。

许姝死死地抱住他的腰，声音急的有些发颤：“师父，不要，不要死。”

“我也可以陪着你啊师父。”许姝流着泪，看着江湛的眼神满是祈求。

听到这话，江湛如梦初醒般停下脚步，眸中带了些冷意：“姝儿，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，你别误会，我对你只有师徒情谊。”

“那你为何把那碗解药给我？你明明是在意我的。”许姝红着眼睛，不死心地追问。

“我是为了……”江湛想解释，但话说到一半就哑了嗓子。

是啊，为什么呢？

是因为阿茵中毒次数太多，他早已见惯了阿茵病恹恹的样子，所以习惯性的让阿茵再等等？

是因为阿茵太懂事，从不抱怨计较，所以他习惯性的忽视了阿茵的痛苦？

他真是个混蛋。

江湛想着，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
他掰开许姝抱着他的手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：“我救你，只是为了报答你父母的救命之恩。如今恩情已了，你我再无关系，你走吧。”

“师父……你，你赶我走？”许姝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湛。

但目光触及他冷硬的眉眼，许姝泪眼朦胧，最终还是踉跄着跑走了。

许姝走了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。

江湛没派人去找，自己也没再寻死，他有更要紧的事情。

江湛决定把薛茵的尸体安葬。

他舍不得看着阿茵的身体腐烂发臭。

只是收敛遗物时，江湛发觉薛茵的东西少的可怜。

屋子里空落落的，薛茵曾经视若珍宝的和他有关的东西，全都不见了。

江湛问过良娣，但良娣冷笑着拉开炭笼，看着他的目光厌憎：“那些东西都被夫人烧成灰了，江大夫想要，这些灰烬里说不定还有些渣子。”

他不信。

阿茵那么爱他，怎么舍得把他送的东西烧掉。

直到江湛在碳灰中翻出一个融的有些变形的头面。

那是他进太医院时送薛茵的。

他握着那块头面，想象着薛茵一点点把这些寄托感情的物件烧掉，突然觉得心如刀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