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学一年级，言喻和言语被分在了同一个班。

开学第一天，班主任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，笑着说：“以后咱们班就有一对双胞胎***啦，大家要跟她们好好相处。”

同学们都围了过来，七嘴八舌地问：“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？”

“你们是不是什么都一样啊？”

“能不能跟你们做朋友？”

言语性格外向，笑着跟大家介绍：“我是姐姐言语，她是妹妹言喻，我们的发旋不一样，你们看！”

言喻站在姐姐身后，有点害羞，却也跟着笑。

那时候，大家都喜欢跟她们玩，有人带了零食，会分给她们俩；

上体育课的时候，会拉着她们一起跳皮筋。

变故发生在小学五年级。

班里转来一个叫张浩的男生，个子比班里其他男生都高，性格也凶，刚转来没几天，就开始欺负同学——

抢别人的作业本、藏别人的跳绳、把女生的发卡扔到垃圾桶里。

没人敢惹他，连老师都要让他三分——听说他爸爸是教育局的领导。

张浩第一次注意到言喻，是因为一次数学课。

那天老师让大家交作业，言喻刚把作业本递上去，张浩就从后面伸过手，一把把作业本抢了过来，揉成一团，扔到了窗外。

“喂，言喻是吧？”张浩靠在椅背上，语气嚣张，“把你的数学书借我看看，不然，下次就不是扔作业本这么简单了。”

言喻皱了眉：“那是我的作业，你要自己写，书不能借你，我还要用。”

“你敢不借我？”张浩眼睛一瞪，站起来，走到言喻面前，伸手就推了她一把，“你以为你是谁？双胞胎很了不起啊？”

言喻后背撞在墙上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，反而觉得像靠在了软垫子上。

她刚要站起来，就看到张浩突然捂着自己的后背，“哎哟”一声蹲了下来，脸色瞬间白了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旁边的同学吓了一跳。

“疼……我的后背好疼……”张浩咬着牙，额头上冒了汗，“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……”

老师听到动静，赶紧走过来，问清楚情况后，让同学把张浩扶到了医务室。

后来校医说，张浩是“急性腰扭伤”，需要回家休息一周。

张浩走后，班里安静了好几天。可没过多久，流言就传了起来。

不知道是谁先跟别人说：“张浩推了言喻，结果自己腰扭了，肯定是言喻搞的鬼。”

接着，又有人说：“我之前看到言喻摔在地上，一点事都没有，反而把她扶起来的那个同学，手被划破了，是不是言喻克啊？”

“我妈妈说，有些孩子天生就跟别人不一样，会吸别人的运气，言喻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人？”

“怪不得她平时不怎么说话，原来是个怪物！”

“怪物”这两个字，像一把把小刀子，扎在言喻心上。

一开始，还有人跟她说话，后来，大家都开始躲着她。

有人路过她的座位，会刻意绕着走；

她想跟别人一起玩，别人看到她，就赶紧跑开；

甚至有人把“怪物”两个字写在纸条上，贴在她的课本上。

言喻没跟爸爸妈妈说，也没跟姐姐说。

她只是把纸条撕下来，扔进垃圾桶，把课本擦干净，然后像往常一样，上课认真听，下课就趴在桌上画画，画姐姐笑起来的样子，画爸爸妈妈带她们去海边玩的场景。

她怕爸爸妈妈担心，也怕姐姐知道了，会跟别人吵架。

可纸终究包不住火。

有一天放学，言语在教学楼门口等她，看到她过来，赶紧跑过去，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分了一半给她：“喻喻，今天有没有人跟你一起玩啊？我看到你下课的时候一个人在画画。”

言喻咬着糖葫芦，甜丝丝的味道压过了心里的委屈，摇了摇头：“没有，我觉得画画挺好的。”

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？”言语皱了眉，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，最近班里的同学看喻喻的眼神都怪怪的，而且没人跟喻喻玩了。

言喻没说话，只是低头啃着糖葫芦。

就在这时，几个女生走了过来，看到言喻，故意提高了声音：“你看，就是她，那个怪物！”

“离她远点，别被她克到了！”

言语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，把言喻护在身后，对着那几个女生吼：“你们***什么！谁是怪物？喻喻是我妹妹，你们再敢这么说，我就告诉老师！”

“我们没胡说，”其中一个女生噘着嘴，“张浩推了她，结果自己腰扭了，还有好多人跟她接触过之后都倒霉了，她不是怪物是什么？”

“那是张浩自己不小心，跟喻喻没关系！”言语气得脸都红了，“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喻喻，再敢说她坏话，我就跟你们没完！”

那几个女生见言语态度坚决，又知道言语平时不好惹，没再纠缠，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“喻喻，她们是不是经常这么说你？”言语转过身，拉着言喻的手，眼眶都红了，“你怎么不跟我说啊？”

言喻看着姐姐，终于忍不住，眼泪掉了下来：“姐姐，我不是怪物，对不对？”

“不是！当然不是！”言语赶紧擦去她的眼泪，把她抱在怀里，“喻喻是最好的妹妹，不是怪物，那些人都是***的！

以后谁再敢说你，我就帮你骂回去，谁再敢欺负你，我就帮你打回去！”

那天晚上，言语把事情跟爸爸妈妈说了。

苏婉听完，抱着言喻，哭了好久。她知道，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
言明远坐在旁边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摸了摸言喻的头，语气坚定：“喻喻，别听那些人胡说，你不是怪物，你只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而已，这不是你的错。

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负你，跟爸爸说，爸爸帮你解决。”

“可是爸爸，他们都说我克人，都不跟我玩了。”言喻小声说。

“不跟你玩没关系，”言语拉着她的手，“有我跟你玩，有爸爸妈妈跟你玩，咱们不跟那些坏孩子玩。”

从那以后，言语每天都跟言喻形影不离。

上学的时候，她牵着言喻的手，一起走进教室；

下课的时候，她陪着言喻画画，或者跟她一起玩跳房子；有人敢说言喻坏话，她就立刻站出来，跟别人吵架；

有人敢欺负言喻，她就算打不过，也要护在言喻身前。

言喻看着姐姐，心里慢慢暖了起来。

她想，就算别人都叫她怪物，就算别人都不跟她玩也没关系，只要有姐姐在，有爸爸妈妈在，她就什么都不怕。

只是她没发现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她身上的“不一样”，越来越明显了。

有一次，班里的一个女生故意把一杯水泼在了言喻身上，水顺着言喻的衣服流下来，冰凉刺骨。

可言喻没觉得冷，也没觉得难受，反而那个泼水的女生，突然“啊”的一声，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，自己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，而且像是被热水烫过一样，皮肤红了片。

从那以后，再也没人敢主动欺负言喻了。大家虽然还是叫她“怪物”，还是躲着她，但至少，没人再敢对她动手，也没人再敢把“怪物”两个字说给她听。

言喻依旧每天跟姐姐一起上学、放学，依旧喜欢画画。她把那些不好的声音，都挡在了外面，只专注于自己身边的温暖——爸爸***疼，姐姐的护。

她以为，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，以为她会和姐姐一起，考上初中、高中、大学，然后一起工作，一起生活。

可命运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期待，就变得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