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那个家,我才发现生存有多难。
学校宿舍还没开门,我只能在24小时快餐店趴着过夜。
服务员嫌弃地看了我好几次,但我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热水。
兜里只有两百块钱,那是这几年省吃俭用抠下来的。
研究生开学还需要时间,但我得先活下去。
我找了一份日结的***,发传单。
大冬天的,手冻得像胡萝卜,裂开了口子。
一天八十块,连吃饭都不够,更别提凑学费了。
就在我快要饿晕在路边的时候,看到了那个采血站。
“献血浆,营养费三百。”
牌子上的字很刺眼。
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,走了进去。
护士看着我瘦弱的胳膊,皱了皱眉。
“姑娘,你这体重刚达标,确定要抽?”
“抽!”
我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,我没有闭眼。
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袋子,我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快感。
这是我自己的血。
不再是给陈宝祖输送养分的血。
拿着那三百块钱,我做的第一件事,是去商场买了一件打折的白衬衫。
不是为了臭美。
是因为导师介绍了一个面试机会,对着装有要求。
我穿着那件还有折痕的白衬衫,站在镜子前。
脸色苍白,眼角还贴着创可贴,但我腰杆挺得笔直。
面试很顺利,导师帮我争取到了一个助研的名额。
虽然津贴不多,但至少能解决住宿问题。
然而,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。
就在我以为生活稍微步入正轨时,导师布置了一项作业。
“绪,这次的课题是特殊地质勘探,需要实地采样。”
“但是经费有限,场地费得自己想办法。”
别的同学家里有矿,或者有关系,早就定好了地点。
只有我,看着手里那一沓薄薄的资料发愁。
哪里有免费的场地?
还要是特殊地质?
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角落。
那里放着那张被我遗忘的“废纸”——黑鸦岭的转让合同。
那是我的山。
虽然是乱葬岗,虽然是荒山。
但它是我的。
不需要场地费,不需要求人。
而且,如果我死在那上面,就像赵桂芬说的,也没人管。
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念头涌上心头。
去就去。
大不了就是一条命。
我从实验室借了最笨重的光谱仪。
背着那个几十斤的大包,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,又转了大巴,最后徒步走了二十公里。
终于站在了黑鸦岭的脚下。
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。
寸草不生,怪石嶙峋,黑色的岩石像怪兽的牙齿。
连乌鸦都不叫,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。
我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,就着冷风咽下去。
“陈绪,这是你的领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