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浩彻夜未归。
第二天清晨,他才拖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疲惫回来。
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,颓然地倒在沙发上。
我默默地去给他煮了一碗醒酒汤,他却看都没看一眼。
家里安静得可怕,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,像是在为我们这个破碎的家倒计时。
地狱般的日子,才刚刚开始。
周三上午,门铃被粗暴地按响。
我打开门,看到李建军的老婆,领着她那个上小学的儿子,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口。
“嫂子,我们来看看房子。”
她说着,根本不等我回应,就挤了进来,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。
她牵着儿子的手,在这个我们住了快十年的家里,指指点点。
“儿子你看,这个房间向阳,以后就给你做书房。”
“这墙太旧了,得重新刷,还有这地板,都换成实木的。”
“那个电视柜也太老土了,扔了。”
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,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们的脸上狠狠地扇着巴掌。
我站在原地,拳头攥得死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。
他们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。
我们就像是即将被清理出房子的两件旧家具。
她甚至转过头,用一种假惺惺的、充满“善意”的口吻对我说:
“嫂子,你看你们也别占着地方了,早点找个房子搬出去,我们也方便装修不是?”
我再也忍不住了。
“这是我们的家!只要我们一天没搬走,你们就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!”
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。
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,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。
“你的家?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吗?”
她猛地凑近我,眼睛里满是恶毒。
“一个不下蛋的母鸡,扫把星!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!”
她说着,伸手就重重推了我一把。
我猝不及防,后退几步,后腰狠狠撞在了门框上,一阵剧痛传来。
“你干什么!”
里屋的李浩听到争吵声,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冲了出来。
他看到我痛苦的样子,眼睛瞬间就红了,抡起拳头就要朝那个女人脸上砸去。
“我打死你个臭娘们!”
李建军的老婆吓得尖叫起来。
幸好,闻讯赶来的邻居死死拉住了李浩。
这场难堪的闹剧,最终以我们被整个小区的邻居围观而收场。
我们成了所有人的笑话,那些同情、鄙夷、看热闹的眼神,像刀子一样割在我们的身上。
我们在这个小区,彻底没脸见人了。
晚上,我终于鼓起勇气,敲开了婆婆的房门。
我需要一个答案,哪怕是一个残酷的答案。
“妈,您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我看着她,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祈求。
她正坐在床边,就着昏暗的灯光缝补一件旧衣服,头也没抬。
良久,她才从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。
“忍着。”
那一瞬间,我感觉自己的心,彻底凉了,碎了,变成了一地的冰碴子。
我不再说话,转身回到房间,拉出最大的行李箱,开始一件一件地收拾我们的东西。
这个家,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了。
就算去租房子,就算去睡天桥,也比在这里被人当成狗一样羞辱要好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李建军发来的短信。
“弟妹,爸书房里那个红木的笔筒,你明天记着给我送过来,我儿子挺喜欢的。”
那轻描淡写的语气,那理所当然的命令。
我再也控制不住,抓起手机,用尽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壁。
手机在撞击下四分五裂。
我的心里,也第一次清晰地、疯狂地,滋生出一个念头。
报复。
我要报复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