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李家坳后,阿蛮带着狗剩一路向西,朝着黑竹沟的深处走去。越往山里走,雾气越浓,草木越茂盛,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叫和兽吼,让人心里发毛。
“师傅,前面是什么地方?”狗剩指着前方一片茂密的竹林,问道。竹林里的竹子都是黑色的,像是被墨染过一样,阳光都透不进去,显得阴森森的。
“那是‘黑竹寨’,是湘西苗族的一个聚居地。”阿蛮说,“黑竹寨的苗族人擅长蛊术,很少与外界往来,我们路过那里,要格外小心。”
“蛊术?”狗剩眼睛一亮,“师傅,蛊术是不是很厉害?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就生病,甚至死亡?”
阿蛮点点头,脸色变得严肃起来。“蛊术是湘西苗族的一种秘术,确实很厉害。”他说,“蛊是用各种毒虫、毒草炼制而成的,分为很多种,比如‘情蛊’、‘毒蛊’、‘财蛊’等等。情蛊能让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,毒蛊能让人慢性中毒而死,财蛊能让人财运亨通,但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狗剩听得心惊胆战:“那我们要是被苗族人下了蛊,怎么办?”
“不用怕,只要我们不冒犯他们,不随便吃他们的东西,不随便拿他们的东西,他们就不会轻易下蛊。”阿蛮说,“苗族人虽然擅长蛊术,但也很淳朴善良,只要你对他们好,他们就会对你好。另外,我们赶尸匠有桃木剑、糯米、朱砂这些驱邪的东西,普通的蛊术也伤不了我们。”
说话间,他们已经走到了竹林的边缘。竹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歌声,是苗族女子的歌声,婉转动听,像是山涧里的泉水,清澈甘甜。狗剩忍不住停下脚步,顺着歌声望去,只见竹林深处有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女子,正在采摘竹笋。她们的衣服色彩鲜艳,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,头上戴着银饰,走起路来叮当作响。
“师傅,她们唱得真好听。”狗剩说。
阿蛮却皱了皱眉:“别听了,快走。苗族女子的歌声有时候也是一种蛊,能勾人魂魄,让你不自觉地跟着她们走,最后被她们下蛊。”
狗剩连忙收回目光,跟着阿蛮快步穿过竹林。走出竹林,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苗寨,寨子里的房子都是用竹子和木头搭建的,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。寨子里的苗族人看到阿蛮和狗剩,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好奇地打量着他们,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。
“我们是路过的赶尸匠,想在寨子里借宿一晚,明天一早就走。”阿蛮对着寨子里的人抱了抱拳,说道。
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老者走了出来,他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,脸上布满了皱纹,但眼神很有神。“赶尸匠?”老者上下打量着阿蛮,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铜铃上,“你的铃,不是普通的赶尸铃。”
阿蛮心里一惊,没想到这老者竟然能看出唤魂铃的不凡。“老人家好眼力。”他说,“这铃确实有些来历,但我只是个普通的赶尸匠,只想在寨子里借宿一晚,绝无恶意。”
老者沉吟了片刻,点了点头:“好吧,我是黑竹寨的寨主,你们可以在寨子里的‘guesthouse’住一晚。但我有几个规矩,你们必须遵守。”
“请寨主吩咐。”阿蛮说。
“第一,晚上不能随便走动,尤其是不能靠近寨子里的‘蛊屋’;第二,不能吃寨子里任何人给的东西,包括水和食物;第三,不能打听寨子里的蛊术,更不能偷看蛊术的炼制过程。”寨主严肃地说,“如果你们违反了任何一条规矩,后果自负。”
阿蛮连忙点头:“我们一定遵守。”
寨主让人带着阿蛮和狗剩来到guesthouse。guesthouse是一间简陋的竹屋,里面摆着两张竹床,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。带他们来的苗族青年放下一壶水和两个碗,就转身离开了,临走时还特意叮嘱道:“晚上千万不要出去,寨子里的蛊屋很危险。”
阿蛮关上竹屋的门,对狗剩说:“记住寨主的规矩,晚上不要出去,也不要喝这里的水,吃这里的东西。”他从褡裢里拿出两壶水和一些干粮,递给狗剩,“我们吃自己带的东西。”
狗剩接过水和干粮,点了点头。他好奇地打量着竹屋,忽然发现墙角有一个小小的竹篮,里面装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虫子,像是蜘蛛、蝎子、蜈蚣之类的。“师傅,这是什么?”他指着竹篮,小声问道。
阿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脸色一变,连忙走过去,将竹篮盖好。“这是蛊虫,不能碰。”他说,“这些虫子都是炼制蛊术的原料,身上带有剧毒,一旦被它们咬到,就会中蛊,很难医治。”
狗剩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,再也不敢乱看了。
晚上,阿蛮和狗剩吃过干粮,就躺在竹床上休息。寨子里很安静,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和虫鸣。狗剩翻来覆去睡不着,心里一直想着蛊术的事情。他听说苗族人炼制蛊术的时候,会把各种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,让它们互相残杀,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毒虫,就是蛊王,威力无穷。
“师傅,你见过蛊术炼制吗?”狗剩小声问道。
阿蛮睁开眼睛,看着天花板,缓缓说道:“我见过一次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,“那是几十年前,我还年轻的时候,路过一个苗寨,不小心看到了苗族人炼制蛊术的过程。他们把蜘蛛、蝎子、蜈蚣、毒蛇、蟾蜍放在一个陶罐里,然后密封起来,放在太阳下暴晒,让它们互相残杀。过了七七四十九天,他们打开陶罐,里面只剩下一只虫子,那就是蛊王。蛊王的毒性非常强,只要被它咬到,不出三天,就会全身溃烂而死。”
狗剩听得浑身发抖:“太可怕了。”
“蛊术虽然厉害,但也有破解的方法。”阿蛮说,“比如用糯米、朱砂、桃木这些驱邪的东西,就能破解普通的蛊术。另外,苗族人自己也有破解蛊术的秘方,他们不会轻易用蛊术害人,除非有人冒犯了他们,或者伤害了他们的亲人。”
就在这时,竹屋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,一道黑影闪了进来,落在地上,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。阿蛮和狗剩同时警觉起来,阿蛮连忙从褡裢里拿出桃木剑,握在手里。
黑影慢慢站起身,原来是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年轻女子,脸上蒙着一块面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,水灵灵的,像是山涧里的泉水。“你们是谁?为什么会在我们寨子里?”女子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警惕。
“我们是路过的赶尸匠,来寨子里借宿一晚,明天一早就走。”阿蛮说,“我们已经得到了寨主的允许,并且会遵守寨子里的规矩。”
女子上下打量着阿蛮和狗剩,目光落在阿蛮腰间的铜铃上,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。“这铃……”她刚想说什么,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,连忙转身,从窗户跳了出去,消失在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