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话让张伟彻底愣住了，他呆呆地看着我，又看看他那气得浑身发抖的妈。

刘兰猛地一拍大腿，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厨房地砖上。

“哎哟喂！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！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，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啊！”

她开始嚎啕大哭，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。

“我这把老骨头，给人家当牛做马，到头来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啊！”

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！不如死了算了！”

这套经典的撒泼打滚流程，我结婚三年来已经看过不下十次。

每一次，张伟都会心软，然后跑过来要求我“顾全大局”，让我去道歉，去哄他妈。

果然，他立刻慌了神，跑过去扶刘兰。

“妈，你快起来，地上凉。”

“我不起来！我今天就死在这！让你媳妇看笑话！”刘兰一把推开他，哭得更来劲了。

张伟满脸通红，转头用一种恳求又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林舒，你就不能让着点妈吗？她年纪大了。”

我靠在厨房门边，端着我的牛排盘子，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欣赏着这场闹剧。

“我为什么要让？”

“就因为她年纪大，就可以不讲道理？就可以抢走你一万二的工资，还要求我用我八千的工资养活全家？”

“张伟，你清醒一点，她不是在闹，她是在逼我妥协。”

张伟被我堵得哑口无言，只能更加用力地去拉刘兰。

“妈，你别这样，我们有话好好说。”

我不想再看这场蹩脚的戏剧，转身想回房间。

“我提个建议。实行AA制。”

“从今天开始，这个家的所有开销，水、电、燃气、物业、网络，还有伙食费，我们三个人平摊。哦不对，你们母子是一体的，那就我们两方，各出一半。”

“我算了一下，每个月固定开销加基础伙食费，大概三千块。你和你妈承担一千五，我承担一一千五。很公平。”

张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：“我……我哪有钱？”

他的工资卡在刘兰那里，他身上连一百块现金都没有。

我耸耸肩：“那就找你妈要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还坐在地上的刘兰身上。

她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
让她往外掏钱，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
空气凝固了几秒钟，张伟只好硬着头皮，蹲下去小声对刘兰说：“妈，要不……你先给我一千五？”

刘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地砖还白。

她猛地捂住胸口，发出一声痛苦的***。

“哎哟……我的心……好痛……”

她眼睛一闭，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。

张伟吓得魂飞魄散，一把抱住她：“妈！妈你怎么了！你别吓我啊！”

他回头冲我怒吼：“林舒！你还愣着干什么！都是你！你把我妈气出心脏病了！”

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那样子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
若是以前，我可能会慌乱，会自责，会赶紧过去帮忙。

但现在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。

刘兰的演技很好，脸色苍白，呼吸急促，嘴唇都在微微颤抖。

可惜，她忘了，我为了照顾她，曾经专门去学过急救知识。

真正的心脏病发作，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
我慢悠悠地放下餐盘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
“别慌，我这就打120。”

我一边说，一边解锁屏幕，手指点向了拨号盘。

“救护车很快就到，正好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。心脏病可不是小事，说不定还要做个搭桥手术什么的，医保报销完大概也就十几二十万吧。”

我的声音不大，但清晰地传到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。

正躺在张伟怀里“垂死挣扎”的刘兰，眼皮猛地跳了一下。

当我的手指即将按上“拨出”键时，奇迹发生了。

刘兰“噌”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，动作矫健得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。

她一把抢过张伟手里的我的手机，怒道：“叫什么救护车！我好了！我没事！”

她中气十足，面色红润，哪里还有半点犯病的样子。

空气再次凝固。

最尴尬的人是张伟。

他保持着抱着刘兰的姿势，目瞪口呆地看着精神抖擞的亲妈，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错愕，再到无法掩饰的羞耻。

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走过去，从刘兰手里拿回我的手机，放回口袋。

然后我走到张伟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气里带着嘲弄。

“看到了吗？”

“这就是你那个‘年纪大了，身体不好’的妈。”

“以后别再拿我当枪使，去攻击你认为的敌人。”

“因为你的枪里，根本没有子弹。”

“你只是那个举着枪，却被所有人看笑话的小丑。”

说完，我不再理会他们母子俩脸上青红交加的精彩表情，端着我的牛排，回了房间，锁上了门。

把愚蠢和算计，都关在门外。